——读画家何牛的山水画作品有感
　　衣惠春
　　壬辰盛夏的一天，我与老伴、儿子、儿媳及孙子刚从泰山玉皇顶走下来，突然手机响起，接通电话，一听便知是南京画家老朋友何牛的声音，他告诉我：眼下他正在海南写生创作，请我为他的山水画作品写点东西。夫人问我“谁来电话？”我说“是何牛”。她又问：“谁是何牛？”我说：“你怎么忘了，何牛，就是我的老朋友周志明啊！”夫人笑着连声说了两声：“知道了，知道了！”
　　在通往泰山瞻鲁台景区的路上，对何牛往事的回忆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萦绕。七十多年的人生之路，有多少往事难回首，更有多少朋友难寻觅。然而，何牛却让我记忆犹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因工宣队管理学校，我由一名中学美术教师调到抚顺矿务局工会专门从事文化宣传工作，并一直担任矿区美协、书协主席，一干就是几十年，直至退休。何牛作为矿区基层单位工会的宣传干事、美术作者，我们之间相处的很好。他聪明、勤快、善学习，懂诗文、爱好书法，尤为我喜欢，引为知己。我们常常一起去矿山、林区写生，在我组织的许多展览、创作、办学的活动中都留下他令人难忘的身影。记得请著名画家王盛烈先生来矿区教授素描时，他每天都是最早来到教室，也是进步最为显著的一个学员；而请著名画家宋雨桂先生来授课时，他总会坐在离老师最近的位置上；一九八二年，我推荐他与我一道来北京参加全国煤矿国画学习班，聆听黄胄、周思聪、姚有多、徐北汀、范曾、陈雄立等名家的“传道、授业、解惑”。他如鱼得水，从当时拍的照片中，仍然看到他在老师身边渴望求知的神态。他的虔诚求艺之心，实在令人敬佩。
　　而对于由于历史原因给他造成的骨肉分离之痛，母亲思夫之苦，他的寻父之难，则给予了更多的理解与同情。八十年代初，为迎接中国美协与中国煤矿文化宣传基金会联合主办的画展，他创作了一幅《盼归》的国画。一个穿长袍，留着美髯的老者于右任，站在画面右下角的一块礁石上，隔海远望大陆，画面上并题于右任的一首思乡诗，让我对这位国民老人、一代书法大家肃然起敬，至今我还记得让我动容流泪的这首诗：“葬我于高山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惆怅，葬我于高山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只有痛哭，山之上国有殇。”。这幅发自内心深情期盼台湾回归大陆的作品，是他以画传情的艺术取向的先河，我从笔墨上帮助他完美了他的心愿，留下一段佳话。
　　何牛定居南京后画艺日有所进。前年与夫人来京时专门来我家，老友相聚，把酒叙旧，人生如歌。思绪起伏，与苍山皆如大海。不知不觉我已站在泰山瞻鲁台巨大山岩之巅。远望层层迭起的峰峦，回眸看腾蛟起凤的碧霞寺、高耸天表的玉皇顶和在炎炎烈日之下闪闪发光的唐太宗刻石，好像从来没见到过的一副天开图画，尽管九上泰山的我，依然为之惊奇心动。
　　温故而知新，山与人同道。画家何牛以一颗热爱祖国、热爱祖国大好山河、热爱中国书画艺术的赤子之心，数十年来，矢志不移、勤奋不辍。他访名山、拜师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渐修与顿悟中求得心灵的净化，并以大智大勇去构造无愧于民族、无愧于时代，属于自我的艺术殿堂。
　　艺术的本源在哪里？我认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是中国画论中最精辟最概括的论断。然而如何师之，如何得之，造化与心源之间谁为宾主，又总是在争论不休，各抒己见。也正因为如此，艺术魔力才得以彰显，艺术之花才五彩纷呈；艺术生命才能得以延续；艺术家的个性才得到张扬。每一个艺术家的生命历程不同，思想、观念、学识、修养有别，环境、地位、理想、追求各异，对艺术总会有不同诠释和不一样抉择。何牛的成功之处在哪里？他的抉择给人们怎样的启示？从赏析何牛创作的大量作品中，人们不难发现他的作品已表现出了显著的特点：场面宏阔，构图大胆。根据立意的需要将中国画的散点透视与西洋画的焦点透视以和谐为本混而用之；将中国画的传统笔墨程式打破、重组，择需而用，以异想天开的思路，赋传统笔墨语言以新意；在色彩上的大胆突破更是显而易见，有天马行空、随心所欲之气概。时而以墨合彩；时而墨彩相悖；时而意在笔先；时而彩墨自然渗化，神韵天成。总之，何牛的作品笔墨恣肆，在得意忘形中求得形神兼备，在看似狂放不羁中不离精心慎密。许多作品，色彩对比鲜明，画面有一股强烈的冲击力。石青石绿在墨团中犹如翠珠碧玉与远山的一抹朱膘或彩霞满天相得益彰。作品中的山川景物洋溢着勃勃的青春活力与燃烧的生命之火，呼唤着时代前进的步伐，昭示着祖国前途有着无限美好的明天。
　　何牛的山水画，如果说是对中国传统山水画典雅风格的一种反叛，不如说是一种传统的风尚的回归。他的画宛如一首高亢山歌奏响在大山之间，犹如一位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行走在华都之中，令人耳目一新。
　　在何牛的创作中不仅许多小品信手拈来，就是一些精心制作和巨幛，也是解衣盘礴，尽情挥洒。《赑屃拜天图》的黄河从天而降的瀑布；《拜谒轩辕峰》的无数摩天的黄山奇峰；《江天久久》的万里沧海桑田，均在胸有成竹中，传递着艺术之美和画家那心中的诗、心中的情。而一大批表现海南风情的作品更让我们看到他将天海一色，群鸥翔集，海岛耸峙，椰树摇曳，所框构起的海岛风情国画，已找到有自己的程式，一个有特色个人风格正在形成气候。对此画家的创作心态如何，何牛做出自己真知灼见的回答：“创作就是这样，它包含了人生的信仰体验，只要灵魂中荡漾着对真理的追求，下笔就不会是对客观物象简单的拷贝，而是思接千载的“道”的皈依。也许，绘画真的是天地间的事，水与墨，黑与白，虚与实，宣纸上能出现什么样子，不是强为的，若有众神的力量加持。”
　　艺术在于创造，风格为创造之本。艺术风格的形成是艺术家长期艺术实践的积累，更是一个艰苦的求索，不断完善、不断强化的历程。艺无止境、大器晚成。我深信何牛一定会用自己的才学，拼命三郎的精神，在无比丰富的大自然中，去求索天地人间的大美，在无数群星璀璨的艺术天空里找到自己的星座，为我们中华的民族的书画艺术大厦添梁加柱、描龙画凤！
　　中国徐悲鸿画院艺术委员会副主任,辽宁国画院副院长，中国国画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外交流书画院副院长。